“妖都见过妖皇。”说到关于妖皇的话题，倾月看起来就严肃了很多，她纠正了顾云的说法：“在我刚刚修成人形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妖皇。”
“哦？妖皇这么闲，每天没事就满世界乱跑会见各类小妖？”顾云对妖皇还挺感兴趣的，他撑起身子，打算在睡意来临前跟倾月多聊两句。
“不，妖皇总是在我们的梦里出现。”倾月摇了摇头：“妖都有种类，像我就是猫妖，而传说中妖皇是梦貘一族，所以能够自由在每只妖的梦境中穿梭，她告诫我们要团结一心，这样才能应对魔族入侵。”
“应对魔族？难道不该是应对人类吗？”顾云挑着眉问：“魔族又是什么东西？我闻所未闻。”
“妖皇说人类与妖族并不是最大的死敌，总有一天要互相联合起来，她当时预言十个甲子之后这个世界将迎来末法时代，那时有天魔现世，九州分崩，诸天离析，就连仙佛也不免陨落，唯有同仇敌忾才能侥幸得生。”倾月说。
顾云愣了足足好一会，才哈哈大笑，仅有的一点睡意也烟消云散了，他笑得有点过头了，引得连连咳嗽：“这个妖皇倒是挺有意思的啊，这一套无中生有的说辞你们居然也信？”
“妖皇不会骗我们。”倾月说：“她说十甲子有大劫，那就真的会有。”
“一甲子六十年，十甲子就是六百年，妖族修炼成人形怎么着也得四百年，你说你刚修成人形就被妖皇告诫，那岂不刚好是六百年以前？所谓十甲子有大劫，那劫数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顾云歪着头说：“如今正道昌盛，天道之下岂容邪祟横行，她说的天魔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大约就是这几年吧，一定会有大灾降临世界。”倾月很认真地说。
见对方不像是开玩笑，顾云也收敛了笑意，跟她就事论事：“虽然我觉得所谓十甲子大劫有点扯淡，但我们姑且把它当成真的好了，那么既然妖皇希望妖族与人族联手，那她二十年前又为什么要挑战正道以致自身陨落？”
“妖皇没有挑战修士。”倾月说：“这不过是修真者们自己的说法而已，据我所知妖皇是主动联系了几位正道修士领袖打算共同商议如何应对劫难，但正道早就对妖皇忌惮极深，所以假意邀妖皇只身赴会，然后设下陷阱埋伏，否则以妖皇万年天妖的本事加上无数大妖保护又怎么会落得垂死逃跑的下场？”
这个说法和顾云从太上长老那里得知的完全不同，他思索了一下，还是对倾月的说法不太当一回事，毕竟所谓九州分崩、诸天离析的劫难实在是太夸张了，况且为什么这么多大乘期高手一无所知，偏偏妖皇能够提前六百年就得知一切？
平心而论顾云还是觉得太上长老的说法更可信一点，妖族人族互相倾轧争斗无数年，哪有可能说合作就合作了？这更像是妖皇为了收拢妖族而危言耸听罢了。
“你既然这么相信妖皇，怎么没见你来找修士合作？”顾云问。
“以妖皇之诚意尚且遭到暗算，我这种不能代表妖族的区区大妖又有什么资格跟你们谈判呢？”倾月苦笑着摇头：“不过也许你说得对，现在看来妖皇所预言的劫难或许真的只是子虚乌有罢了，各种缘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可惜她已经死了。”
顾云重新躺下来：“不管有没有劫难，还是先考虑眼前的事情吧……我刚刚已经想好了，这次门内试炼我还是得去，如果能在试炼中取得优胜的话才有资格请掌门为我破例开放一次藏经阁。”
“试炼就在下个月。”倾月显然听到了顾云和顾允之间的谈话，她皱着眉头：“顾公子你的伤势这么重，就算全力恢复也顶多在试炼开始时达到五成功力，这样的状态如何应对试炼？”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尽力一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顾云闭上眼睛。
草庐之内又一次安静下来，月光越过了纸糊的窗棱映照在倾月的半壁脸庞上，在那张绝美的容颜上洒下一片银辉，为她如玉般的肌肤镀上一丝莹润。
她深深地看着那个进入梦乡的人类少年，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顾云更奇怪的人了，他明明是正道修士，但言行却又与一般的修真者不同，说他离经叛道吧，但他对门派和正道的忠诚却又毋庸置疑。
更让她揣摩不透的是他心中似乎还装着一股莫大的仇恨，她甚至不敢去问，因为在顾云谈到此事时那双眼睛里所掠过的冷酷让她这个千年大妖也心惊不已。
她轻轻地叹气，走过去为顾云掖好被角，然后在他床边坐下来。
“真是个怪人。”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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